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总不至于躲一辈子。这并不是她的风格。
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至于输得那么彻底,溃不成军。
就在中年男人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一口时,他突然听见对面黑发黑眸的东方姑娘,用那薄荷似的清凉的嗓音说道:
“andrew,我考虑好了,我可以回去,近段时间可以尽快安排交接。”
就在初夏将尽,华夏大地热浪开始翻涌之时,沈嘉文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上飞机前,只给沈嘉泽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要回去了。
他问什么时候可以落地,他可以去接机,她没有回答时间,只是淡淡地说:“你好好上课,别关心这些琐事,我会安排好自己。”就挂了电话。
少年盯着手机的黑屏,神情恍惚,心中思绪纷乱,不知作何感想,就连好友的叫唤都不能让他回神。
“喂!”同龄少年看着他挤眉弄眼,“你最近是不是谈恋ai了?刚刚那nv声是不是你nv朋友?”
少年猛然惊醒,脸一下子变红了,大声呵斥朋友的胡思乱想:“胡说什么!她是我姐!”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男孩大失所望,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开。
“哦,姐姐啊。”
只余下少年一人站在yan台上,凝视着远方的风景。
不远处的天空有一架飞机掠过,会有她在上面吗?
少年的恍惚持续到了下午放学。
下课铃声一响,少年立刻往肩上搭了一个小帆布包,迈着长腿飞奔回去。
沿途不小心碰到了无辜的nv生,小声道歉后立刻离开,只余下面颊持续泛红的nv生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驻足良久。
少年手长腿长,像风一样飞奔而过,不多时就回到了家。
他停在楼下,两手撑着膝盖,鼻腔发出轻微的喘息,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散布着点点汗水。
明丽的眸子望着空空如也的道路出神。
一阵微风拂过,散去了夏日的炎热,带来不知何处的茉莉清香,少年猛然回神。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如果她回来,那么无论何时都终将见面,眼巴巴凑上去贱不贱?如果……她不回来,那么即便他寻遍天涯海角,也无处觅得她的行踪。
她总是有那个本事。
她的去留,从来与他无关。
意识到这点,少年眼眶微微发热,不知是额头的汗水流进了眼睛,还是心中汹涌的热意溢了出来。
他静静地在那里驻足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鸟儿归巢,鸣叫声声。
忽然间,似有所感,少年像被一种什么力量牵着,猛然转身看去。
温暖的夕yan之下,nv人穿着白衬衫,外边套着一件黑se宽松款nv式西装,袖口叠着,露出纤细的手腕,下半身是九分西k,脚穿一双宝蓝se猫跟鞋。
轻盈的夏季鞋将她颀长的身姿微微托举着,似鸟儿即将展翅高飞。她的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长,离他很近。
看到他的模样,她似乎有些愣怔和恍惚,黑框眼镜下清冷深邃的眸子溢出诧异,片刻之后,仿佛被风吹皱的细痕彻底消失,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
少年僵y着身子,看着她拉着行李一步步靠近。
“嘉泽?”她站在他面前,离得不远不近,目光平视着他,他能感受到她无处不在的打量。
这种视线让他不知所措,几乎想要慌不择路转身逃跑。
她又用上了陈述句:“嘉泽。”
少年曾不知多少次设想他们再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关于他的落寞,关于他的痛恨,关于这些年的所有事
,然而,他终究是垂下了眸子,避开了她的目光,g巴巴地说:“是我。”
她讶异于他惊人的成长速度。
手长腿长,身材高大,胳膊jg壮,肌r0u线条利落流畅,r0u嘟嘟的脸颊,圆溜溜sh漉漉的眸子变成了如今英挺少年的模样。
唯有抿起唇时不小心露出的浅浅的酒窝,才让她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沈嘉文恍惚了片刻,而后伸手抬了抬眼镜框,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
离开八年,她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确定了自己的主导地位。语气是如此熟稔,一如往昔,少年不自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高高束起的头发,以及白皙纤细的脖颈。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奇妙的角度。
他记忆中的姐姐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只能日复一日仰望她,望进她淡漠如水的眸子,如同仰望一座巍巍高山,上面的皑皑白雪令人心驰神往,也令人痛彻心扉。
而现在,他能够站在她身后,看到她如同天鹅一样白皙纤细的脖子,以及上面亲吻脖子的缕缕碎发。
仿佛,能够从背后拥抱到她。
她按下了电梯,他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