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颤抖。砂金一转身,肩头血淋淋的枪伤就裸露在拉帝奥面前。
枪伤的位置非常危险,再偏离一点,可能打到的就是砂金的颈动脉。
砂金无措又紧张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趴着的姿势让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双手划开了肩头的衣服,清理掉创口附近的衣物,一阵冰凉与刺痛感袭来,拉帝奥在给他清洗创口。
砂金手指死死的攥着被子,几乎攥的发白,他强忍着疼没有出声,忍得满头是汗。片刻后,冰凉的感觉消失,砂金睁开泛红的眼睛,听到了拉帝奥的声音。
“疼就出声,还要清理好几次。”
“唔……拉帝奥,”砂金微微侧头,只能看到拉帝奥覆下来的一片阴影,砂金在一片疼痛中分出所有的思绪,对拉帝奥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拉帝奥……”
身后的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了动静,只有轻柔的贴上伤口的消毒棉球,砂金攥着被子,忍不住伸手,去够身后的拉帝奥。
“啪”的一声响起,砂金的手被拉帝奥拍了回去,声音很大但没什么痛感。但砂金本就忐忑的内心更加煎熬,他忍不住般地说道:“拉帝奥……我想看着你…唔……”
火辣的痛感自肩头传来,砂金说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水雾积在眼底,不知是清创疼的还是别的什么。
拉帝奥把一个又一个沾满血液的消毒棉球放在一边,清创完成,准备开始着手敷药之时,砂金竟微微挣扎着侧过身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拉帝奥。
“别、别不理我……拉帝奥……”
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是个人听到了都得心软一下。但拉帝奥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砂金又翻了过来趴着,顺便把他的双手用绳子捆在了一起,免得他再乱动。
一想到砂金的伤是怎么受的,拉帝奥就气的根本不想理砂金。
砂金这下也不敢乱动了,方才乱动时伤口又崩裂了,血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触目惊心。拉帝奥摁着砂金的脊背,手上动作加快,把伤口又一次清理干净,敷上上好的伤药。砂金似乎终于不打算憋着自己的声音了,拉帝奥一边处理伤口,砂金一边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的喊疼。药敷好后,砂金的身体被拉帝奥翻了过来,准备绑绷带,砂金顺势抬眼注视着拉帝奥,眼眶通红,漂亮的眼眸里水光潋滟,一副要哭的模样。
拉帝奥好整以暇的看着满脸委屈又欲言又止的砂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砂金憋了好半天,带着一点沙哑哭腔的声音才在室内响起:“当时……确实想着赌一把,赌那把枪里没有子弹,即使有,也没关系,我们要拿到东西已经势在必得。而且……”
砂金听到拉帝奥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心中不上不下的。拉帝奥终于回应他了,他温热修长的手指抚上砂金的颈动脉,砂金下意识的微微侧头,拉帝奥漂亮的手覆盖在砂金的颈动脉上,感受着皮下温热的血肉。
“你知道,你的伤口距离你的颈动脉还有多少距离吗?”
砂金怔愣的微微睁大眼看着拉帝奥的面容,仿佛从他冷淡薄情的躯壳里看到了他带着难以言明的恐惧与不安的内心。
“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胆怯是赌徒的大忌。你自有这么一套歪理。”拉帝奥静静的注视着砂金,手上动作不停,替他把绷带完美的绑好,“你好像总能从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里全身而退,将自己置死地而后生。”
砂金喉头动了一动,拉帝奥帮他绑好绷带后,又轻轻的把他平放在床上,“但谁也不知道危险是否会在下一刻来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输过,这次也并不例外,但……”
那只温热的手依旧覆在砂金的颈动脉处,手心下的血液流淌搏动着,昭示着生命的力量。但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在某一次危机中,这块搏动的穴肉失去生命的气息。拉帝奥看了一会砂金的侧颈,神情难辨。过了一会,他的手慢慢从砂金的侧颈上挪了开来,拉帝奥正准备起身收拾医疗用具时,腰被砂金努力夹住了。
拉帝奥差点忘了自己把砂金的手捆住了,为的就是防止他乱动。砂金夹着他的腰,非常努力的蹭上去,仰着头看着拉帝奥。
“我…”砂金本想伸手去拉拉帝奥的手,但手已经被捆住了,他闭了闭眼,眨去眼底的眼泪,“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背后,就算那把枪里真的有子弹,我也不怕。”
“但我比预计的时间来晚了十秒钟,”拉帝奥垂眸看着砂金,“如果我到的再晚一秒,就来不及打歪那颗子弹。它就会直直的进入你的颈动脉。”
“你总要学到教训,砂金。”拉帝奥将砂金夹在他腰上的腿轻轻放下去,他的语气温柔又平和,“无论何时,给自己留一条安全的后路。危险面前,对任何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即使是你的同伴。”
砂金下意识摇着头,他手上用劲想解开被绳子捆住的手腕,拉帝奥见他扭了半天,伸手给他解开了,砂金立刻伸手,紧紧的抱住拉帝奥。
“……拉帝奥,你总对我说,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