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肆在某种程度上还蛮沉得住气的。比如说江昇骗他那瓶饮料是买一送一的,但他后来从来都没再和江昇旁敲侧击的提起这事,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也或许是这段有些暧昧模糊的关系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就什么都不做了。
解肆还是每天都照常给江昇带早餐,不重样的。江昇也每天午休都会在美艺楼201等他,偶尔会喝酸奶。
江昇喝酸奶的时候会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特别细致,像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每次看他吃饭喝水都让解肆莫名得燥。
不是吧。难道他在别人面前也这么喝酸奶???
解肆忍不住开口:“你吃东西是一直都这么…呃…”江昇抬头,不解的眯了眯眼。“呃,我是说,你吃什么东西都这样精致吗?细嚼慢咽…?”
“……”江昇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生气:“不然呢?管好你自己。”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个?还有几天就期中了,是不是让你做的题太少了?那你今天把去年和前年的期中题全做了。跟之前一样,自己对答案,弄不懂的微信发我明天给你讲。”
原来他真的在别人面前也这么喝酸奶???
“你先把这两道题写了,我昨天刚讲了同样的思路。”江昇指了指练习册。
“所以你真的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喝酸奶是吧!”解肆拍案而起。
“你有病就去治!”江昇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解肆尴尬得摸了摸鼻尖,然后乖乖的把那两道题写完了。晚自习的时候紧赶慢赶把当天作业和两套期中卷子都写完了。解肆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江老师。
所以第二天早上,江昇的桌子上除了一笼小笼包以外,还多了城南那家甜品店的芒果千层和草莓大福,以及一张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委屈兮兮的杜宾,边上配文“对不起”。江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解肆的巧克力,他突然笑了一下。
怎么有人给狗起名叫巧克力啊。真是挺逗的。
江昇把早餐全吃完了,特撑。然后把小纸条展平,收进了笔袋的夹层。
中午照常给解肆补课,他进步了好多,现在差不多是八十多分的水平。江昇喟叹:“孺子可教也。”一句话给解肆夸得眨巴着眼睛,昂首挺胸,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要是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摇出残影了。
江昇扶额,觉得他真的特别像巧克力。
江昇觉得自己情绪一直挺稳定的,起码表面上是挺稳定的,就算生气了也不会显在面上。
直到他看见了解肆,但其实也不全怪他。
他成绩一直挺好的,老师也都不怎么说他,但是今天早上他起得有点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忘记拿张叔做的冰美式了。这两天中午都去给解肆补课了,也没来得及睡午觉。下午物理课上到一半,看着老师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他眼前的事物突然就模糊起来,上下眼皮打架,困得直“点头”。然后就被物理老师点起来站了半节课,搞得他有点尴尬。
他脸皮薄,这还是高中第一次上课睡着。他一直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天之骄子一样的,每次家长会上都是被表扬的对象。他有点脸热,又有点恼,有点后悔为什么下车的时候没拿咖啡,还有点后悔为什么昨晚上不早点睡觉。
下了物理课他就把脸撑在走廊栏杆上,趴着吹风,透透气。结果头一低,就看见解肆抱着一个女生,还安抚状拍了拍她后背。
他喉咙忽然有点酸,是整个脖颈都酸酸的。不受控制的,不名状的酸意阵阵上涌,好像被泡在浓硫酸里似的。连骨头都被腐蚀掉,呲呲冒着烟。
烂了。
他感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融化,混着那点恼怒和尴尬,化成一滩死水,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嫉妒,又痛又痒,就像睫毛掉进眼睛里。
他甚至都没看清那个女生是谁,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搓了搓脸,突然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出去。
晚上的时候解肆给他发来几张题的图片,意思是自己不会。在此之前,解肆每次给他发题,他都会在一个小时内回一张自己解题过程的图片。解肆如果还看不懂的话,第二天中午补课的时候就会再问。
但是今天,他什么都没有回。
下午放学,张叔来接江昇的时候江昇告诉他晚上不用过来。张叔说好,又说饭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了,江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书包扔地上,门窗禁关,没吃饭先喝酒。江昇拿出前几天为了教解肆自己做的那套卷子,凑到蜡烛旁点燃。看着燃烧的纸张,他有点说不出的难受,仰头喝下一口酒,因为没吃饭的缘故,胃里火辣辣的。突然间他想到这卷子有几处留下了解肆标记的重点,可能是脑子不清醒了,他想伸手把火扑灭,可是手指触碰到火焰的一瞬间就被烫出了水泡。他想甩一甩把火甩灭,结果火燃烧的更旺盛了。屋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有点喘不上气,眼睁睁看着那张卷子变成灰烬,只留下了呛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