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彬在中午十点出寝,在周是允回来以前,于元在宿舍打扫卫生,经夜的血迹不好拖去,用脚踩在拖布上。
一次又一次拖去。
于元站在镜子前,赘r0u的上脑有绷带,肥大的校服,被绑乱的高马尾,一条粗手臂仗着杆。
的确很丑。
打扫过房间,于元把钥匙放在该在的地方,把窗户上的椅子搬下去,以为余之彬放过她了,以为关系平和,在桌子上正常学习,正常记录日记。
「九月十四日,y。」
「我在社会眼里,究竟是什么呢?我不懂很多事情,周是允跟我说霸道总裁,我不是很懂,车的型号我不是很懂,我看到沙丽有手机,那个看起来好新奇,世界原来是这么jg彩的吗?」
「在她们身边,我感到刺痛,感觉到自己的无知,无知又变成了自卑,始终困扰着我。」
「手机卖多少钱呢?我也想要有一个手机。」
次日上课,于元刚放下书包,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我们学校的教育理念,从来不提倡打架斗殴,你们两个之间,是谁先动手的?」
办公室中一共四人,班主任,于元,余之彬,和一个男人。
于元刚想说话,余之彬说:「她。」
男人敞腿在皮质沙发,倒了杯茶水,蓝衬衫底下勒是鳄鱼皮腰带,r0u眼可见的「领导」。
「她家长呢?」男人说,「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事就了了?」
「不是,不是我先打的。」于元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话,「我伤的b余之彬更重,为什么认为是我先打的她?」
头顶的血好像依然在流,早上的绷带,现在已经出粽红se,于元站在原地辩解,被「视若无睹」了。
「彬彬爸爸,作为家长的心,都能够理解,也是做家长的,都不希望孩子在学校磕碰到,于元家长的电话打不通,医药费方面的事情,学校里一直主张谁先动手谁负责。」
「不是我先打的!」
一个账单被放在桌子上,市中心医院的费用单,照了头骨的检查,加上嘴角用的药一共327。
「真的不是我先打的……」
于元从来没有见过阵仗,支付了账单,不知是怎样回到寝室,也不知用什么面目面对父母,被欺骗的心情浓郁。
不是说好了不找爸爸吗?不是说好了不赔偿吗?
都已经跪下了。
于元回到寝室,寝室里没有人,只有在没人的情况下敢打枕头几下,几拳发泄以后,怔怔地看了,又把枕头放在怀里。
眼泪已经流不出,即使心中有眼泪,眼中却是g涸的。
于元在心里算,一个月的生活费是500,现在兜里还剩15块,今天是9月15日,剩下的钱怎么也不够花,找妈妈要吗?又没有脸再开口了。
本来就已经负债累累了。
午休的铃声响起,每个人陆续用餐,于元被下了「思过」,上午的课没有去,下午的课也不用去了,周是允不吃午餐,回寝很早,是,眼角是爽出的眼泪。
「你有药吗?」
于元从床缝塞进一盒「999感冒灵」,被挤得不成样子,已经饮用了大半,只有几条粉剂。
周是允拿出感冒灵,发现感冒灵的盒子上写着了一段话。
「一日三次,一次一袋。」
周是允拿出里面的粉剂,在盒子里写了一段话。
「12854953215,我的联系方式。」
「放假以后,记得和我打电话。」
——
距离高考剩余■■■天,类似的标语从高一开始,已经记在黑板上。
沙丽的「出勤率」越来越低,成绩各科在零分,时不时需要有个假期,长久下去,沙丽的父母到学校协商转学,506寝空出新的床位。
浙口市的转校生「郎平钦」搬进506。
于元以为沙丽转学,余之彬会有异样,nv人却未尝异样,在考试中拿了满分,在辩论赛中打到了周是允。
周是允显然不在状态,擅长的辩论失利了,于元看到下课后,周是允拿出手机和沙丽联络。
沙丽说:「小心于元。」
直截挂断了电话。
很快到期末考试,高一上半年的一切结束,该是回家的日子,于元考过了试,自认为考砸了,背着一套行李回家。
回家的路途颠簸,先是火车,再是大巴,从三轮车,最后到驴车。
于元坐在驴车的板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毛驴套着「驴套」,黑毛的背上有「鞍子」,人在板上引驴,鞭子次次甩,驴子在前方走,尘土飞扬地走在乡土。
「二舅,再过几月,是不是该种水稻了?」
二舅裹着土羊毛袄,下了板子,领着毛驴吃草:「三月份种。」
「我待不到三月。」于元问,「上年水稻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