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之后,我有些茫然失措,因为自己压根不知道去哪里找魏岩。
原来,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魏岩,我所标榜的救赎也不过是无谓的自我感动。
一直以来,我都错了,错在以自我为中心,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倾听他最迫切的诉求。
或许一开始,双方就是不对等的。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他奔向我,而我一直留有余地,嘴上说着“人人平等,让他不要自卑”,可心里还是把他当成“纸片人”,编好了救赎他的剧本,想要操纵他的人生。
我啊,真是活该,这样的结局,或许便是这个世界对我的惩罚。
该去哪里找魏岩?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点方向感。
找到又能怎样呢?我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愤怒与难过?自责与后悔?无助与茫然?
逃避心理开始作祟,我停止了寻找,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宋家公馆。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宋公馆门口立着的,正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魏岩仰头看着宋公馆,也不敲门也不离开,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然后他发现了我。
“平舒,平舒”魏岩面上略显疲态,只叫唤着我的名字。
我怔在原地,之前想好的说辞,全都说不出口。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还是魏岩跨步奔向的我,他还要做什么?
“魏岩,你不要过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我有些害怕面对魏岩。
“你都知道了啊。”魏岩垂下眸子,停住了脚步,“平舒,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没有听你的话,去向陈二爷借了高利贷。”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你和陈二爷都是一伙的,早就谋算好了侵吞我宋家的财产,是不是?”临了,愤怒还是战胜了自责,让我质问起了魏岩。
魏岩的表情很复杂,嘴唇张了张,又一言不发。
我继续诘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也是啊,你们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宋家不仅没了纱厂、面粉厂,还倒欠陈二爷一屁股债,你满意了吗?如今找过来,是要债呢,还是耀武扬威呢?你说啊!”
尽管嘴上咄咄逼人,眼角却淌下了泪水,我抽噎着仍不愿输了气场。
“平舒,我知道你不愿听我的解释,不要哭了,好不好?为我这样的人哭不值得。”魏岩还是走到了我的跟前,掏出帕子给我拭泪。
“我,我才没有为你哭,我我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才,才哭的,你不要自作多情。”说话还一抽一抽的,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还把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了魏岩面前。
魏岩想把肩膀借给我,缓缓靠过来。
“不许过来,我要和你一刀两断。”我只当他又有什么坏心思,掏出刀片阻止他再前进。
“平舒,你果真要如此吗?”魏岩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挥舞着刀片,只求他离我远远的,“是,我同你已经没话好讲了,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魏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刀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抬起下颌道:“既然没话好讲,你动手吧,来啊!”
“放手,你放手。”我被他这慷慨赴死的模样吓到了,手一抖真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又挣扎着让他松开我的手腕。
魏岩并不放手,捏着我的手腕道:“我不放又如何?”
“你想自杀,不要扯上我,我不想再和你有关系!”我不想和魏岩硬刚到底,挣脱开桎梏,刀片掉在了地上。
“把帕子还给我,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我认出那帕子是我最早送他的。
魏岩本以为捏准了我的心思,可没料到我居然会选择放下,他眉头紧缩,疲累的双眼死死盯着我,“我不答应,平舒,你说过的,帕子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不要一刀两断,不要和你无关,平舒,一切未成定局,还有,还有转圜的余地”
“帕子还不还随你,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你,趁早滚出我宋家,不要再惹是非!”我不会再相信魏岩的鬼话,每信一次就伤一次,宋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去赌了。
“等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好不好,平舒你再信我一次,我还要给信托公司一个交待。”魏岩见我一脸决绝,开始拖延时间。
我退了两步,没好气地说:“魏岩,停手吧!宋家除了这宅子,还有什么值得你觊觎的?信托公司就要破产了,你还想翻出什么水花?”
“滚开!”不等魏岩辩解,我趁着间隙推开他,又关上了公馆的大门。
赶走魏岩之后,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很久,好累,真的好累。
原以为自己可以快刀斩乱麻,结束这一切,到头来,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我还是下不了手。难道因为心里的一丝愧疚,我又心软了吗?真是太没用了。
看魏岩今天那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他一定要搞得宋家家破人亡才满意吗?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