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一回事。头发被侧面吹来的风弄乱,那撮头发让我的鼻子很痒。
「我本来要跟她讲的啊。」
嘴里发出这种不中用的辩解声,对于没用的我发出抗议。
我该感到自责吗?
我该感到难过吗?
我该问她吗?
我甚至连自己的状况都不太清楚,情绪的各种定义突然变得很艰涩难懂,始终令人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反应。烦躁到就连房间的时鐘都转得我静不下心来,我用手擦乾在眼里滚动的泪水。
算了,这些问题就留给未来的我解答吧。
我滑着我和沙媛的聊天纪录,游乐园、公园、学校,种种我们一起经过的回忆如今摧残着我的心灵,手指不停地把键盘点出来,再把键盘关掉,枕头早已在我入睡之前浸湿,哭泣的疲累感留在眼窝深处隐隐作响,夜晚的悲伤隔了几个小时却已转换成了极致的黯然。我对于自己的情绪感到厌倦,面无表情地看着过度明亮的过去,尝试对自己隐瞒内心的恐惧。
即使到了星期一的今天,我还是一点决心都没有浮现。单纯地害怕着自己就这么被讨厌却丝毫没有想要去理解任何事情。就连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充满着失败,我再次叹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气。
我看了一眼丢在床上那本借回来的小说。
修学旅行感觉会是个吐露真相的好时机。
今天是在车站集合,上百个高中学生聚集在车站里不仅吸引了别人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碍事。
老师们要求同学们依照班级排好队伍。即使音量没有下降,局面却明朗了很多,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眼神在整个人群中扫射,寻找那亮眼的浅色短发和熟悉的身影。
没看到。还没来吗?明明她家里这里很近的,要是睡过头就不好了啊。
我打开手机,一瞬间想要打电话给她。
手指却在通讯录的「沙媛」上头不停颤抖,只要想起沙媛那空虚的眼神就让我的胃开始绞痛,眉头深锁到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耳边的蜂鸣声变得像锣鼓那般的吵闹,头痛欲裂的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关上手机等待。我真的很没有抗压性。
「二六………好,这样就全到了。」
「咦?」
「来,全班,要出发囉。」
全到了?哪里是全到了?还有一个人啊。
我不去理会眾人的骚动,跑到老师面前,慌张的我看不清楚老师的样子。
「老师,那个……沙媛还没到。」
语无伦次的我看往老师的脸方向,等待着她会答出「啊,对耶。」这种单纯是失误的回答。
但是──
「啊,沙媛同学转学了,上星期五是最后一天。」
「?」
「就是这样,你也快入列吧,要出发了。」
为什么?
「喔……………」
为什么会这样?
确认自己已经不在老师的视线可及的范围了,我拔腿狂奔。
『为什么』的面积填满了整颗大脑,像是个小朋友一样问着。
明明在跑步时感觉不到快感,为何还是有人盲目地奔跑呢?没跑几步就痠痛的大腿如此抱怨着世道的不合理。
春风没有想像中的在耳边呼啸,或许是因为我跑得不够快。
在体力不支之前我抵达她的家门口。
「转学。」
我覆述方才从老师嘴里说出的词汇,手掌抵着大门冰冷的金属,让呼吸逐渐趋缓。
我按下电铃,和我家一样的机器电铃声传来,重复的音乐进不去我的脑中,耳朵只收得进沙媛的语调,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再按一次。没有。
第三次。没有。
压抑的大石让心脏被挤得不成人形,无限的黑暗填满了一切思绪。
呼……呼……
──手机传来有讯息的通知声。
是沙媛。
那个讯息很短,只有少少的三个字。
哽咽的难受感从下顎传开,鼻头也被染上那顏色,嘴唇不自觉的颤抖。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