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死。”
他的声音极度平稳,听上去毫无异样,并且透露出一种与话语相符的坚决:他在暗示秦渊赐死。
——显然,他具有作为暗卫的优秀品质:情绪剧烈波动时,反而愈显冷静,并且从不忘记自己性命的决定权属于谁。
或许,为了后一点,也该小小地“奖励”下他吧?
这样想着,秦渊偏了偏头,双目微眯,没去管自己被笨狗尿湿的衣摆,而是扣住青年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脸。
——满是泪痕。
***
若是在床笫之中、私密的房帏里,或许暗卫对失禁的反应不会如此消极。
但,于行驶中的马车上,在本已犯错受惩的时刻,面对着主人随时可能外出的情形,他居然会因为管不住畸形的女阜而尿脏主人的衣服——这几乎坐实了一切他对自己的负面判定。耻辱、羞愧和自责如蜃雾般飘然浮空,尘埃落定的麻木笼罩了他。他否定了自己对秦渊的意义——其实,根本从未有过什么意义罢,不是么?
如果他对秦渊无用,甚至是累赘,那么他……
就在这时,他的颌骨一痛,脸被主人抬了起来。
一瞬间,他的本能反应还是躲闪——他害怕目光泄露自己心思。而且,他的面容本就……乏善可陈,此刻还覆了软弱的泪水,想必更加污人眼目,他自嘲地想,心中竟仍能感知微痛。
可忽然,他觉得主人是要为他赐死了。
一种纯然的喜悦倏地在他的体内爆发开来——为这即将降临的,由主人亲手赋予的终结——然而很快又黯淡并熄灭了,因他将不能再继续注视主人。
他的主人……
(秦渊……)
零九终于抬起眼,在应得的铡刀还未落下之际,以最后的贪恋目光凝望着男人,描画男人的面庞,勾勒男人的轮廓。
他望入秦渊的眼睛。
男人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这神情一下子刺痛了他,险些让他平静的表相破碎,他的视线立刻垂逃,但想到或许不会再有未来,他又强迫自己藏住绝望、看向主人。
他仿佛在秦渊的目中见到一丝……笑意?但一眨眼就消失了,大抵是他的幻觉。视野中,高大俊美的男人神色莫测,声音低沉地开口:
“真的没有什么想说吗,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