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沂一直表现得无比看重凌霄,那份心意似乎完全不逊色于他:每次相约时都精心打扮、提前等待,日常相处中也殷勤小意、贴心服侍。他几乎是卑微地捧着凌霄,白栖阳好多次都觉得,叶沂是喜欢凌霄的。
可叶沂对自己的态度,却完全不像对待情敌,他只像圆融周到的俱乐部老板,体贴地安排调教事宜,细心地了解客人喜好,甚至主动帮客人争取机会。直到今天,他才从叶沂射向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敌意和警惕,然后方才明白叶沂的心思。
叶沂不敢。
他不敢表露心迹,所以拿他当工具来掩饰自己,他害怕,他惶恐,他不安,他心里嫉妒却不敢表现,在他一片温柔的笑面下,不知隐藏着多少隐蔽难言的阴暗心思。直到今天,他像自己一样如遭雷击,平素的伪装裂开了一条缝隙,他心底那些黑泥才露出冰山一角。
叶沂知道凌霄不喜欢他,所以拿着朋友的伪装,和他交谈、亲近、勾肩搭背;他要维持自己的人设,却又想多见凌霄,于是他向凌霄推荐自己,约定半月调教,每次必会如期前来;他给凌霄做饭,在与凌霄交谈时妙语连珠,故意引诱凌霄冷作旁人,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引来旁人艳羡的目光。
他如此表现,当真婊里婊气,说一声黑莲花也不为过。
白栖阳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可他至少在感情上坦荡,求也求得光明正大,叶沂那般怯懦猥绥的行径,他看不上。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看吧,看看将来在主人心中,谁更重要。
白栖阳冷笑一声,扯下安全带,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大步踏入家门。
之后的日子,一潭死水。
第一周其实还好,就像每次调教完后的最初几天,白栖阳像被充满了电,每天精神饱满、脚底生风,工作效率高,心态稳定,每日或坐在办公室中安排工作,或与高管相聚开会,或出差商谈生意合作,雷厉风行,整个人有种从内而外焕发出的精气神,生机勃勃。
公司员工见了都说,“白总状态越来越好了,厉害厉害。”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又带领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日进斗金,效益蒸蒸日上。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样出身好、相貌好、能力又强的人,除了白总,哪里去找。也不知道他会找个怎样的女朋友,会不会家族联姻。”有人八卦。
“到白总这种级别,哪还用家族联姻呀,肯定会找真爱的。”有人心怀憧憬。
“天威难测,白总心情也时阴时晴的,他好像每个月都有几天心情很差。”有人悄悄说。
的确,到了第二周,白栖阳的精神状态就不那么好了。他的身体开始欲求不满,心里变得焦躁难言,好像有一团火拱着他,烧得他心底发干,浑身不得劲,夜里浮想联翩,每每都要想着凌霄的身影才能入睡,到后几天,入睡也变得有些困难,总要辗转反侧许久,才能浅睡眠四五个小时。
白栖阳知道,他的身体是在散发渴求的信号,在等待周末的调教,如果周末能见到凌霄,这些症状立刻就会褪去。
——可是,这个周末他见不到主人。
大概有这样的心理暗示在,白栖阳这一次的身体反应格外强烈,有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向员工发火,好险才忍住。周六那一晚,他彻夜未眠,脑海里全是凌霄的影子,他调教时的动作,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他高高在上的眼神,所有所有,徘徊不去,如同一把火种,烧起燎原大火,烧得他一柱擎天、欲火焚身,怎么都睡不着。
他想着凌霄离开前的话,把手伸下去想要自慰,却又在碰到鸡巴的前一秒顿住,手指数次屈伸,最后攥紧拳狠狠捶了几下床板,然后猛地起身,暴戾地把被子摔在床上,砰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开始冲凉水。
可一点用都没有。
周日,本该调教的日子,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只要凌霄站在这里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他就会立刻勃起,血脉喷张,饥渴难耐。
然而凌霄不会来,也不会看他。
他不由自主地把车开到清域,坐在车里从中午一直等到深夜,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心里也是没有期待的,可他就是在等,一直等下去,等到浑身都冻僵了,等到夜晚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他才慢吞吞地打火开车,然后躺回到冰冷的床上,颤抖着抱紧自己。
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失眠、焦虑、暴躁、窒息感、绝望感接踵而来,白栖阳回到了遇见凌霄以前的状态,不知名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令他喘不过气来,窒息感如影随形。明明是置身于空旷明亮的办公室,楼高三十多层,站在窗边俯瞰人流就像看小蚂蚁,可他却觉得身后一步就是看不见底的黑洞,有黑暗的触手从洞中伸出来,缠住他的手脚,绑住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口鼻,要把他拖下去。
他挣扎,他呼救,喊出声音来才发现,他喊得是“主人”。
可他的主人不在。
没有人救得了他。